【王永中】欧洲气价两月内降67%，欧盟拟对天然气基准价格抛出“限价令”，能源业“雷曼时刻”风险仍存
从欧盟新近公布的措施来看，更多地聚焦于需求侧的调控，相信对控制能源进口成本会起到一些积极效用，但天然气交易处于供应高度短缺的卖方市场，供需失衡的根本问题依然难解。
当地时间10月18日，欧盟委员会提出联合购买天然气、对欧洲天然气基准价格实施限价机制、协调欧盟成员国能源供应等新的紧急措施，希望借此解决欧洲高气价问题以及保障冬季天然气供应。
据新华社报道，根据新措施，欧盟将整合天然气进口需求并联合购气，以减少成员国在全球市场上相互竞价的风险；在2023年3月之前，建立新的液化天然气价格基准，并在短期内提出价格修正机制，对荷兰所有权转让中心（TTF)天然气交易实施动态价格限制，防止衍生品市场出现极端价格波动；在紧急情况下，帮助成员国从其他国家获得天然气。
（本文摘取本篇对话中王永中研究员分析相关部分。）
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国际大宗商品研究室主任王永中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近几个月来，欧洲自俄罗斯的天然气进口量大幅下滑，并大量进口美国LNG，但在短期内无法实现完全替代俄罗斯天然气。从欧盟新近公布的措施来看，更多地聚焦于需求侧的调控，相信对控制能源进口成本起到一些积极效用，但天然气交易处于供应高度短缺的卖方市场，供需失衡的根本问题依然难解。”
据悉，这些措施仍需得到欧盟国家批准，欧盟领导人将在20日至21日举行的峰会上就这些措施展开进一步讨论。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内部分歧过大，此前讨论的对所有进口天然气价格设置上限的提议并没有被欧盟委员会采纳。
为帮助成员国渡过这场能源危机，欧盟提出新一轮能源紧急措施。
在一揽子措施中，欧盟首先提议成员国进行联合采购。委员会认为，联合采购将有助于较小的成员国，特别是那些作为买家处于不利地位的公司能以更好的条件获得天然气，同时也可减少成员国在全球市场上相互竞价的风险。
除此，欧盟还计划为被视为“欧洲天然气价格风向标”的荷兰所有权转让中心（TTF） 的所有交易建立动态价格限制，对单日涨跌幅度进行限制，防止衍生品市场（电力市场）出现极端价格飙升。
王永中认为，“能源危机中，市场恐慌情绪比较高，导致天然气价格会出现超调、失真的情况，在市场‘非正常’的情况下，我认为这种类似涨（跌）停板的措施有助于抑制天然气价格的过分波动，不过受管制的价格调控供需走向平衡的速度会比较慢。”
值得注意的是，欧盟此前就已提出一轮降低能源价格紧急干预措施，并在9月30日的欧盟能源部长特别会议上就此达成政治协议。
据新华社报道，按照协议，成员国同意减少高峰时段用电量和减少总体用电需求；对包括可再生能源、核能和褐煤在内的低成本发电公司收入设定上限；对石油、天然气、煤炭和炼油部门产生的超额利润征税。成员国还可临时为中小企业制定电力供应价格，以支持在高能源价格中挣扎的中小企业。
不过，无论是对自俄进口天然气限价，还是对所有进口天然气限价，各成员国始终无法达成共识。持反对意见的成员国担心，设置上限将导致俄方完全断供。近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总裁米勒表态称，对俄罗斯天然气价格设置上限的单方面决定，将违反欧盟与俄罗斯之间合同的基本条款，将导致俄方停止供气。
在王永中看来，设置价格上限的措施的确现实性不强。“如今卖方要比买方强势，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要求所有能源进口商都在限价以下进行交易。特别是在美西方国家在停止进口俄石油、大幅减少进口俄天然气的情形下，缺乏执行限价的手段。在油气交易市场上，实操性更强的方式还是在于商业谈判，由买卖双方商议出合理价格。”
二、欧洲气电价格齐跌
能源紧急措施公布后，欧洲天然气价格继续下跌。
截至发稿，“欧洲天然气价格风向标”荷兰TTF即月期货天然气价格报112.5欧元/兆瓦时，自8月下旬以来，荷兰TTF即月期货天然气价格下降趋势明显，当前价格与8月26日的波峰值（350欧元/兆瓦时）相比，降幅超67%。
电价同样大幅回落，根据泛欧洲的电力交易所Nord Pool的数据，截至发稿，欧洲电力系统均价为111欧元/兆瓦时，较此前400欧元以上的高位价格明显下滑。
王永中分析称，此前由于恐慌情绪的蔓延，气价涨幅过大过快，最近的气价回落更多地属于正常回调。“此外，今年欧洲偏暖的秋季和暖冬预期，近期LNG的集中到货，以及欧盟最近出台的减少天然气消费措施、一些国家重启煤电、减缓核电退出等动作也推动了气价回落。”
从当前数据来看，欧盟的储气与省气计划有一定成效。据GIE（欧洲天然气基础设施）数据，欧盟目的储气率日前已达93%，高于此前定下的储气目标。另据欧盟委员会介绍，对成员国报告的初步分析显示，在8月和9月，欧盟的天然气消费量较过去5年平均水平下降15%左右。
再者，新的天然气枢纽可能也一定程度上帮助了市场情绪的回调。近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向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提出了在土境内建设“欧洲最大天然气枢纽”的构想。普京表示，这既是向欧洲输送天然气的最可靠路线，也可作为“没有政治色彩的”天然气定价平台。“即便这种‘中转气’价格要比‘直输气’高（如北溪管道），但依然低于从美国等地进口的液化天然气价格。”王永中表示。
三、欧洲能源业隐藏“雷曼”风险
当前，欧洲许多能源公司正面临巨额保证金压力。能源巨头挪威国家石油公司Equinor ASA此前警告称，除非欧洲各国政府扩大流动性，帮助能源企业支付至少1.5万亿美元的追加保证金要求，否则欧洲能源交易将面临陷入停滞的风险。
各国政府为此纷纷“出手”。在9月，瑞典政府宣布为北欧和波罗的海地区的电力公司提供2500亿瑞典克朗的信贷担保；芬兰公用事业公司Fortum也与政府投资公司Solidium签署了价值23.5亿欧元的过渡性融资安排。
为帮助缓解流动性压力，欧盟在新一轮能源紧急措施中提出，将合格抵押品的清单暂时扩大到包括政府担保在内的非现金抵押品，并将清算门槛从30亿欧元提高到40亿欧元。委员会认为，这两项措施将为公司提供急需的救济，同时也能保持金融稳定。